沈确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她要是想打我泄愤,从来不偷偷打,只会当面甩我巴掌。”
一个大男人,被老婆甩了几次巴掌,还挺自豪的。
“你们放心,她收了力,打在脸上不痛不痒。”
赵泽无语了,只有纪浔也乐到不行,用来录制视频的手机一直没放下来过。
沈确眼前越来越模糊,没注意到镜头,轻扯唇角,笑着将话题拐回去,“说明她心疼我,她爱我。”
“……”
纪浔也趁他微醺时反问:“那你呢?你对她什么想法?”
“我要是不爱她,有必要折腾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清醒时羞于表达的话,醉酒后就这样轻易宣之于口了,不知道纪小五看见,是高兴还是生气。
纪浔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了声。
赵泽是真好奇,“你和小五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暗渡陈仓的?”
纪浔也代当事人回答:“估计他住纪家那会,就对小五起了别的心思。”
赵泽摇头啧了声,“小五成天跟在你屁股后面,三哥三哥的叫,你也能对她起心思,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那会纪时愿才几岁,亏他下得了手。
“哥哥怎么了?我跟她又没什么实打实的血缘关系。”
沈确掀了掀眼睫,酒精已经熏红他的整双眼,给他优越清冷的皮相增添几分妖冶。
“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生下来不就是为了当妹夫的。”
“你牛,你是真牛。”除了竖起大拇指外,赵泽已经无话可说,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活得挺寡廉鲜耻的,和沈三一对比,只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齐齐沉默了会,赵泽还是捱不住好奇心,“具体是什么时候?总不可能你一搬进纪家,就对她起了歹念吧?”
那他得早熟成什么样?
沈确冷冷瞥他,“我是禽兽?”
“哪的话?沈公子这样的,最多算斯文败类。”
沈确收回视线,低低笑了声。
纪浔也收起手机,又给沈确倒了几次酒,见人醉得更厉害了,抛出引导性十足的一句话:“阿御,你想不想让小五来接你?”
沈确保留着几分清醒,看了眼没喝完的酒问:“她告诉你她已经完全消气了?”
“那倒没有,不过你跟她卖个惨,她不就心软来接你了?”
“卖惨”这两个字听笑了沈确,“你以为我没使过?”
纪浔也从他的表情推断出:“看来使的还不止一次。”
“已经使到得不偿失的地步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完全没有赵泽插嘴的余地,就这样被冷落了将近五分钟,终于忍不住跳出来增加存在感。
“我呢刚才给愿愿发了条消息,说阿御你已经醉到不省人事,正把柱子当成她狂啃。”
沈确凉凉的眼神刚扫过去,赵泽马不停蹄地补充上一句:“她信了,现在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沈确眼角那抹冷意瞬间消退,变换成睁眼瞎都看得出的得意,像在说:我说什么来着,她就是在意我。
他这副样子,赵泽突然不忍心把纪时愿后半句“给我拽牢他,千万别让他耍酒疯丢人”说出口了。
纪浔也掐着点,给赵泽使了个眼色,赵泽难得机灵一会,跟纪浔也两人左右护法似的,一人占到一边,手里盛满酒的酒杯接连往沈确嘴里倾倒。
沈确抽空抹了抹嘴角残留的酒渍,睨他们眼,“干什么?”
“你的宝贝老婆快来了。”
卖惨这种事,当然是摆到明面上的“惨”越重越有效。
然而没等纪时愿来,沈确先喝趴了,纪浔也和赵泽怕真把人喝出个好歹,再没分寸也歇了灌酒的念头。
直到收到会所的人说纪大小姐快到包厢门口时,纪浔也才开启第二波助攻,搡了搡沈确的肩问:“有个事我挺好奇的,你到底喜欢我们家小五什么?”
话题就这样又拐了回去。
沈确慵懒抬眸,不屑轻笑,“你们家小五?”
纪浔也改口:“你的小五总行了?”
第二声笑明快不少。
赵泽揣测:“我看八成是见色起意了。”
纪五只在她妈叶云锦面前规矩,私底下骄纵得无法无天,是北城圈子里出了名的不好惹辣椒,沈确又不是什么抖m,总不可能在喜欢上她皮囊前,先看中了她极其难伺候的脾气吧?
沈确变相否认了:“一开始我不喜欢她,甚至很讨厌她。”
“为什么?”
“跟在我身后怎么也甩不开,想找个清净都没地方找。”
一个喜静,一个喜闹,性格截然不同,也难怪经常传出两人不合的流言。
赵泽:“你别跟我说你这烦着烦着就成爱了?”
沈确默了默,“非要说起来,是因为她的烦人和其他人不一样。”
旁人绕着他打转,要么是来嘲讽他在沈家无人爱无人护,要么是觉得恭维他有利可图,只有纪时愿不一样,她是拿着一颗真心去靠近他,不求回报,只求他能快乐。
“至于我对她的感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我不清楚。”
可能是他在教授她骑马、游泳、射击时,那一次又一次亲密的肢体接触,激起了他浅薄又卑劣的生理欲望,积攒到一定程度上,彻底爆发。
也可能是那一年又一年用心准备的生日礼物,一点点地摧垮他高高筑起的冰墙。
可不管怎么样,他先动了情、先对她产生了一种不该存在却也无法自抑的迷恋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绕了一个大弯,还是没说明白,赵泽失望地啧了声:“别说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看你连具体喜欢她什么,自己都没捋明白。”
沈确是懒得跟他捋明白,不再搭理他,回答纪浔也一开始的问题:“你这妹妹身上哪一点不招人喜欢?”
纪浔也和赵泽面面相觑,得出一个“沈三病得不轻”的结论。
只有门外的纪时愿听到这话后美滋滋的,差点在原地跳起华尔兹来。
赵泽质疑道:“别跟我说,你现在已经完全忘了她小时候在你鞋底放毛毛虫,引你掉进泥坑的罪过。”
“我记性有你这么差?”
赵泽:“……”
说话归说话,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沈确没理找理,“小孩子贪玩些很正常。”
像他这样死气沉沉的,反倒不太正常。
赵泽摇头晃脑地感慨了句:“不怕疯子发疯,就怕疯子栽进情坑。”
纪时愿以为这话题到这儿就断了,正准备推门进去,听见沈确又说:“成年后倒是有点过了。”
纪浔也觑着磨砂玻璃门后鬼鬼祟祟的身影,挑眉问:“怎么个过法?”
“今天去会所点男模,明天就跑去酒吧看男模表演。”
沈确冷笑,“一群只会哗众取宠的小丑,凭什么能让她多看几眼。”
赵泽捂着鼻子唉哟了声,“好大的酸味。”
纪浔也使坏故意问:“那我就有个问题了,要是小五能像看男模那样多看沈公子几眼,沈公子愿意自贬成小丑,供她取乐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后半句话被咳嗽声打断。
几人齐齐看去,纪时愿红着脸朝他们走去。
纪浔也明知故问:“你这脸怎么了?难不成也喝酒了?”
是喝了,只不过喝的是沈三不要脸的假酒。
纪时愿知道他在逗自己,也就懒得搭理他,在沈确身前立定,唯恐他再抛出什么臊死人的话,从果盘上取下一颗樱桃塞进他嘴里。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带这酒鬼回去了。”
“他喝得实在不少,这样,我帮你一起把他扛上车。”
赵泽怕她身单力薄,不好把人运到车上,起身想要帮忙,结果被纪浔也拦下,后者压着音量说:“能不能有点眼力见,人都跟树袋熊一样缠上去了,你还非得上前献殷勤?”
赵泽顿了顿,扭头看向沈树袋熊,他眼底半浑浊半清明,显然醉酒是真的,装醉也是真的。
半真半假最好糊弄人,不怪自己和纪时愿会上套。
来蓝海前,纪时愿联系上徐霖,要他搭把手将他的老板挪到缦合。
徐霖拿着别人望尘莫及的工资,自然不敢说不,相反殷勤到纪时愿都以为他要留下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他老板一晚上。
徐霖走后,纪时愿拿着一块湿毛巾回到卧室。
沈确靠在床头,曲着一条腿,右手臂挡住眼睛,腕带已经被他摘下,伤疤无处遁形,察觉到有人逼近的气息,垂下手,迷蒙的眼望过去。
看得纪时愿一阵心虚,“你别这么看着我。”
为祸水东引,颇没义气地将纪浔也出卖了,“我是让我二哥替我出气,但我也特地强调了让他别灌你酒。”
沈确关注的点很偏,“你不想我喝太多酒?”
“之前不是说了,我是怕你耍酒疯,到时候丢人的还得是我,不过现在得多加个原因了——”她臭着脸,拿毛巾用力在他身上擦拭,“每回你喝醉,都得我伺候你,这次更要命,还得我去接你,我到现在胳膊都酸着呢。”
“只有这两个理由?”
“那你想要什么理由?”
沈确夺走她手里的毛巾,丢在一旁,“就不能是因为心疼我?”
纪时愿从他恢复清明的眼睛里瞧出不对劲的地方,“你刚才是在装醉?”
沈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没装,是真醉了,只不过现在醒了些。”
这么快就解酒了,她泡的这碗蜂蜜水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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