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随手扯过一旁盥洗架上的巾帕擦拭湿透的头发,灯火摇曳,他眼微瞥,凤求凰的屏风上勾画出宛宁的玲珑曲线,能看到她退下衣衫,不盈一握的腰肢纤弱柔和,他眸光渐深,见她身形一转,纤细的腿抬起,进入浴桶,大概是是温热的水温很舒服,宛宁轻轻发出一声惬意的叹息。
紧接着而来的是细微的拨水声,谢玦目光再浓,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仰头饮尽,听到外头有动静,他神色微凛,出声道:“我出去一趟。”
几乎是立刻的水声伴随着宛宁急切的娇柔:“不要!”
谢玦身形一顿,嘴角轻勾:“方才不是还要我去再开一间房?”
屏风后一阵安静,连水声都听不到了,谢玦忽然就有点心慌:“宁宁?”
然后听到宛宁细弱夹杂着乞求的声音:“你别出去,好不好……”
她在害怕。方才经历了那些,差点小命不保,又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原本以为没什么,可一听到他当真要出去,她忽然就怕了,原来有他在,她才安心。
谢玦心头猛地揪起,疼得皱眉,轻声软语哄她:“我就在门外,你一喊,我就进来。”
宛宁便道:“那你就在门外哦,别走远。”
谢玦道:“嗯。”
“那你快去快回。”她还是不放心。
谢玦的心柔成了一汪水。开门出去关上门,就看到走廊尽头的季平,朝他眼神示意,季平很快走了过来,交给他一个包袱,两人还没说话,里头就传来宛宁的娇喊:“表哥?”
谢玦推开门缝,应她一声:“我在。”
宛宁便没声了,谢玦这才关上门转过脸去,看到季平一脸惊诧,他问:“人查到了吗?”
季平收起表情,正色道:“来人身手不错,又借着雨雾躲过了我的追击,似是对我有几分了解。”
谢玦没有意外,冷冷道:“是玉昭。”
季平点头:“应该是,他和端王有来往?”
谢玦断定道:“他是温贵妃的人。”不过季平的微讶,沉声道,“你去查一下当初他离京后的遭遇。”又问,“姜侯爷?”
季平道:“霍仲交给了姜至,此时姜至正带着他回京,公爷,万一姜至不忍心……”
“不会。”谢玦道,他没有解释,季平就信了。
但这一次他多问了一句:“公爷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谢玦看向他,眸光冰冷却又似藏着笑意:“一个把亲生父亲送上大殿处决的儿子,虽有大义灭亲的美名,可皇上会如何想?还有宛老爷,他善良正直,遵守道义,不管姜至和姜侯爷之间的渊源如何,他还会把女儿嫁给这种男人吗?”
季平怔住了,只是为了把姜至从宛老爷的女婿人选中除名?想起之前霍仲问他同样的问题,他那么胸有成竹跟他说的:侯爷大概想借此对温贵妃有行动。顿时他有些汗颜……
“可是表小姐不是因为……”看到谢玦目光微沉,他顿时止住了话头,一时懊恼,今晚他怎么也跟霍仲一样冒失了。
谢玦倒是没有计较,只是单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简单说了句:“以防万一。”
季平没再说话,屋里又传来了宛宁的声音,谢玦还是一样推开门应了她一声,才转头对季平道:“你回去吧。”
这转头前和转头后的语气简直判若两人,季平也算见识了一回,颔首告退了。
谢玦进了屋,关上了门,打开包袱,他的衣服和宛宁的衣服叠在一起,有一种温馨的感觉,他盯着看了一会。
“表哥,你去做什么了?”宛宁的声音响了起来。
谢玦回神:“拿换洗的衣服。”
宛宁看了眼被她丢在一旁湿漉漉沾着泥泞的衣服,差点忘了洗完澡没有换洗的衣服,不禁高兴:“你想得很周到。”
谢玦莞尔:“多谢夸奖,我拿进去?”
宛宁立时道:“不要……”她急切拒绝又有些为难,语气中带着无心的娇。
谢玦捧着衣服的手微顿。
过了一会,宛宁小声道:“……那,那你闭着眼拿进来吧。”她想了一会,若是不拿进来,她出去穿岂不是更荒唐?
谢玦轻笑:“宁宁,闭着眼睛会摔倒。”
“反正你不许看!”
“嗯。”谢玦爽快答应了。
捧着衣服进去,宛宁几乎将整个人都快埋进了水里,只露出鼻子以上呼吸,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好着谢玦,乖乖的模样楚楚极了。
忽然晃神,他身上还是那身湿衣服,沾了水垂挂在身上,将他的身姿拉得精瘦颀长,头发也湿了,贴在背上,明明有些狼狈,可英俊明净的脸却是从容,丝毫不减风度,她一时担心他受凉一时又看呆了眼,水里鼓起了泡泡,她猛地呛了一口水,剧烈咳嗽起来,水越呛越多,顿时糊了眼睛。
谢玦闻声侧头看去,顿时脸色大变,扯过衣架上的一块装饰衣料疾步过去,从水里将她捞起来用衣服裹住了她:“怎么泡个澡也能呛水!”他低沉的语气略有责备,手却不停拍着她的后背。
宛宁咳嗽着,眼圈都红了,委屈巴巴地抬眼看着谢玦,眼中蒙着一层水汽,谢玦心头一滞,见她脸颊因氤氲的水汽被蒸得柔嫩透亮,覆着薄薄一层绯红,嘴唇饱满红润,引人入胜。
再低头,就见她整个人被裹在雪白的丝绸中,光滑轻薄的料子紧贴着她,勾勒出一幅画来。
谢玦情动,正欲低头,就听到宛宁可怜巴巴的声音:“表哥,我饿了……”不由抱怨,“跟着姜至跑了一天,也没吃上一顿饭,对了,姜至呢!”她瞪大了眼睛盯着谢玦,谢玦顿时兴致全无,气得半死,他辛辛苦苦救她出来,她居然还在担心姜至?
“死了吧。”他冷冷道。
宛宁顿时睁大了眼睛。
……
等到谢玦换好了干净衣服,宛宁也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长发披散着,慢吞吞地挪出来观察着谢玦的脸色,见他站在梳妆台前,脸色还是沉沉的,她就站住了脚。
“过来。”谢玦淡淡开口。
宛宁听这语气不像是要跟她发火的意思,便走了过去,盈盈一笑,谢玦还是沉着脸,她泄了气,之前两人要好时,她还能抱着他撒娇,此时……她低下头去,由此想起了罪魁祸首温贵妃,继而想起了在林子里谢玦说的话,神色渐渐黯然。
见她垂着脑袋,情绪不高,谢玦微不可察地叹息,拉着她坐在梳妆台前,拿干净的巾帕掬起她的头发,在宛宁目瞪口呆中,细细帮她擦干头发。
她心头一热,眼眶就有些热了:“表哥,你要帮我梳妆吗?”
谢玦道:“不会,你自己会不会?”
宛宁:“……我从来不自己动手梳妆的。”
谢玦扯了下嘴角:“不会自己梳妆这么骄傲做什么?”
宛宁昂起下巴:“说明我家有钱,爹爹厉害能赚大钱。”
谢玦轻笑:“那就等明日回京再让人伺候你梳妆。”
宛宁眼中的热意就散去了,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惊诧道:“明日回京?那今晚就睡在这儿了?”
谢玦面不改色 :“嗯。”
宛宁见他神色坦然,急忙伸手去翻桌上的摆放着的木盒,做出很忙的样子,将刚露出的一些害羞按了下去。
谢玦站在她身后,擦的很仔细,仔细到要把她每根头发都擦干似的,一开始她是有些享受被他伺候的感觉,但是时间一长,他不嫌累,宛宁坐着都有些累了:“表哥,可以了,让它自己干吧。”
“不擦干睡觉会头疼。”
宛宁一听,就乖乖坐好了,不一会又想起了林子里的事,眸光暗了暗,问道:“温贵妃真的连我也想杀了吗?”她尽量做出自然的样子,连语气也故作惊讶,可谢玦还是捕捉到她眼底的一丝凄怆。
谢玦默了默,正要回应她,就听到她失落的声音:“其实没什么可惊讶的,我又不是她的谁......我的意思是我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她强颜欢笑,心下道,姜至从小在姜侯爷身边长大,姜侯爷尚且要杀了他,更何况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呢,这么一想,她和姜至还真是同病相怜。
“唉……不知道姜至伤不伤心,哎哟……”忽然头皮一疼,她捂着头抬眼,撞进谢玦乌沉的眼底,他什么也没说,忽然变得沉默,气氛变了。
恰好此时屋外传来老板娘的声音:“两位客官,饭菜准备好了。”
谢玦的声音很冷:“进来。”
老板娘人精,一进屋就察觉到两人的气氛不对劲,吵架了?为了不受池鱼之灾,她命人放在饭菜,立刻就出去了。
宛宁以为谢玦不想理她,乖乖走过去,却见谢玦已经帮她摆好了碗筷,桌上大概是这个客栈的招牌菜,竟还有她喜欢的玫瑰金桔,抬头一看,他的脸还是冷的,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坐下去识相地给谢玦夹了一块鹿肉,嘻嘻一笑。
谢玦还是沉着脸,却将鱼肚上最好的一块肉夹到了宛宁盘子里,宛宁欢喜地吃了,立即皱了眉,吐了出来:“有腥味儿。”
谢玦拧眉,在她盘子里夹了一小块尝了,是有点,宛宁又将其它菜都吃了遍,不是嫌酸就是嫌硬,挑剔得很,一顿饭吃得不开心,小脸都皱了起来。
“要不我给你下碗面?”谢玦问道。
宛宁既惊又喜:“你还会下面?”
“嗯。”
两人借了客栈的厨房,幸好天色已晚,没人用厨房,厨娘见他们长相俊美,很是热情地让了出来,不由羡慕:“小姑娘真是好福气哟,夫君是个会疼人的。”
宛宁立即解释:“大娘误会了,他是我哥哥。”
一旁飞来一颗青菜,正落进宛宁的怀里,她讶然抬头,对上谢玦不快的目光:“把菜洗了。”
他又生气了......宛宁无奈地去洗菜,她哪会呢,就拎着菜头在水里游水,抬眼打量谢玦,他果然会下面条的样子,井井有条的,就是那矜贵优雅的姿态显得和这个厨房格格不入,宛宁扬起嘴角,心里像是灌了蜜糖。
“你怎么会下面的?”
谢玦道:“看宋含章做了几次,跟着做不难。”
话匣子打开了,宛宁道:“他是为阿笙做的吗?”
“嗯,阿笙曾经怀孕的时候不思饮食,只能吃他做的面,他便跟着厨娘学了十几种面,变着花样给阿笙做。”
宛宁呆住了:“阿笙怀过孕?那孩子......”
“孩子掉了,阿笙自小气虚血亏,怀孕时还不到三个月身子每况愈下,为了保住她,含章只能让太医拿掉孩子,她的身子以后也再难有孩子。”
宛宁心底一痛:“可阿笙那么活泼,一点都看不出来。”阿笙总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想来是宋含章对她的爱足够,她不禁感叹,“宋大人一定非常非常爱她,真好。”
谢玦走过来蹲下身拿过她手里的青菜洗了洗:“你不必羡慕她。”
宛宁抬头,看着谢玦抬眼看过来,那平静的目光却让她震动,仿佛在说他也会这样,一时心慌意乱低下头去,半晌抬头笑了笑:“以后我的夫君自然也会这样对我的。”她急于撇清和谢玦的关系,生怕今晚夜长,陡然生变。
谢玦眸色骤沉,语声极冷:“别忘了现在谁在给你下面。”
“.......”
谢玦凝她一眼:“没良心。”骂了她一句,转身给她切了牛肉,和青菜一道扔进了锅里。
**
梵玥刚从小姐们的花宴出来,坐着车准备回府,却听到半夏探着头在窗外一声惊呼:“玉都尉?”
梵玥手指微顿,冷冷道:“不必理会,回府。”
“小姐,玉都尉好像不太对劲。”半夏拉着梵玥的手过去,梵玥不想看,但是眼睛已经看到了,玉昭的马行的很慢,他坐在马背上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夜色下的脸色也有些不对劲。
梵玥拧了下眉,咬着唇,就要狠狠心,却见玉昭缓缓从马背上滑落了下来,栽在了地上,她的心猛地一颤:“停车!”疾步下了车跑到玉昭身边扶起了他。
救回端王时,其实他也中了毒,只是时间短比较轻微,此时把端王送回府,才慢慢发作了,浑浑噩噩间,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抬头看去,茫然的目光忽然攒出了一点笑意:“是你......”
梵玥生硬道:“是我。”喊来了车夫三人一起把玉昭扶上了车,对车夫道,“先送玉都尉回去。”
车上谁也没有说话,梵玥也没有看玉昭一眼,玉昭侧坐靠着车壁,半垂眸一直盯着梵玥,直到马车停下,梵玥就要让半夏去喊都尉府的下人,玉昭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讶异看过来。
“不能喊人。”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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