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凝从前也不是没有被罚跪过,甚至以前跪的时间比今天的还长,许是嫁去侯府太久没有久跪了,所以她跪了一个时辰,腿竟然有些站不直了。
原先跪着的时候没发觉,此时被谢铉拉了起来,膝盖处渐渐传来一阵疼痛,不用卷起裤腿看都能猜到已经青紫了。
她暗暗吸了一口气,忍住想要去揉膝盖的冲动,勉强笑道:“妾身没事的。”
谢铉的手仍旧没有松开,他扫了一眼她微微皱起的眉头,眉梢一挑:“真的没事?”
江月凝抿了抿唇,其实若要她现在独自一个人走出去,怕是有些困难,看着站在身前的男人,沉默了一瞬,她还是缓缓点头道:“嗯。”
这一声明显是底气不足。
闻言谢铉轻嗤一声,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觑了她一眼:“那我松手了?”
不知为何,江月凝看着他,生了一种他们才成亲不久的感觉,那个时候他对待自己,就是这幅模样。
许是想起了不怎么愉快的过往,她默许了。
谢铉真的就松了手,然后状似不在意地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停了下来,回头去看她:“怎么不走?”
面前男人似乎恢复了从前的恶劣,江月凝暗自咬了咬唇,见他停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似乎真的在等她。
江月凝忍着膝盖上的疼痛艰难地往前走了一步,眼看着离谢铉越来越近,她到底是没能撑住,膝上一痛,整个人往前一倒。
没有倒在地上,她扑进了谢铉的怀中,紧紧地揪着他的两边衣袖的用尽了力气,仰起一张发白的脸,一双因为疼痛而染上水雾的眸子看着他,第一次在他跟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她软着嗓音道:“方才妾身说谎了,妾身的膝盖确实疼,劳烦世子扶着妾身。”
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呼痛,她记得上次谢铉同她说的,疼了就要说出来,所以这次她试着说了....
怀中的人带着茉莉香席卷而来,谢铉身体顿住了,他低眸看着眼前的少女,胸腔里的那颗心突然躁动起来,转而剧烈地跳动着,那双看着她的凤眸愈发幽深。
“世子?”江月凝见他盯着自己半晌没反应,以为是他不愿意,这样想着便缓缓松开了揪着他衣袖的手指。
“世子若是不愿意,那便算......世子!”
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谢铉打横抱了起来,她在慌乱中小声惊呼了一声,双手因为害怕搂住了他的脖颈,脸颊却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而染上了淡淡的绯红。
“谁说我不愿?”
低哑的嗓音拂过耳朵,带起轻微的酥麻,江月凝红着脸,眼见着他抱着自己转身出了祠堂,忙小声道:“世子这样抱着妾身出去,怕是不合规矩。”
谢铉低头,见她一张脸红透,就连白皙的脖子也染上了淡淡的粉,他喉头一紧,须臾后笑了出来:“你在正厅反驳你祖母的时候,可也有想过不合规矩,且我在你这看起来是会守规矩的人?”
他笑得张扬,笑声带着胸膛一颤一颤的,此时她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愉悦。
她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这样抱着自己出去,实在是引人注目,可对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她很是无奈。
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谢铉收起了脸上的笑,漫不经心道:“如今娘在正厅那边与你祖母说话,以娘的脾气,定然是不会轻易皆过此事,那些人估计都围在那边,你且放心。”
听了他的解释,江月凝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头一次被他这样抱着,紧紧贴着对方,甚至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仿佛连带着她的心跳也跟着一起跳动。
她羞于被下人看见,出了祠堂的大门,索性将整张脸埋了进去,不让自己去看那些异样的目光。
谢铉见她的脸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膛,眼中的笑意逐渐展露出来。
直到上了马车,江月凝脸上的绯红才逐渐消散,她坐在里头,等了一会儿,不多时谢铉紧跟着上了马车。
她担心丹阳郡主一个人在那边,只得问他:“母亲呢,可还在里头?”
看着她眼中的担忧,谢铉轻笑一声:“眼下你该担心的是你的膝盖,而不是娘,娘是郡主,除非卫国府想以下犯上,否则只有她欺负她们的份,日后你再回卫国府,她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
说罢,他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然后问她:“还疼吗?”
江月凝如实道:“方才一时走不了路,皆是因为跪久了,眼下倒是没那么疼了。”
她说的是实话,可话音才落,隔着裙子,左边的膝盖上就多了一只手,那只手正慢慢地替她揉着膝盖,力道适中,比她自己揉得要舒服了许多。
沉默了片刻,江月凝对上那张认真的脸,道:“世子难道不想知道祖母为何会罚妾身跪祠堂吗?”
语罢她感觉到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听见他不甚在意道:“她们说是你忤逆了长辈,所以才会被罚,这倒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从前的你端庄温婉,对待长辈也是言听计从,哪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江月凝道:“世子是不信吗?”
谢铉眉毛一扬,轻轻一笑:“我倒是希望是真的,你能够真的顺从自己的心意,而不是遇到需要抉择的事情,而先选择委屈自己,这是好事。”
好事吗?
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还以为对于她忤逆长辈的事情,他会冷嘲热讽,她面上愣了一瞬,接着道:“妾身是因为世子的事情。”
这回换做是谢铉意外了,他看着眼前那双明澈的眸子,心中一动,问:“何事?”
江月凝便把官职一事说了出来,说到最后,她温柔的声音中带了坚定:“妾身不管这官职是怎么落到世子的头上,可它如今已经属于世子,所以祖母的要求妾身不能答应,妾身也没有资格替世子做主,这世间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让的。”
且朝中官职哪是说让就能让的,真如她们想得那么简单,那这大楚的朝堂岂不是笑话?
所以为了不让卫国府被人指指点点,她不会答应卫国夫人荒唐的要求,她宁愿被罚跪在阴冷的祠堂,也不愿意松口。
听她说完不赞同卫国夫人做法的话,谢铉垂眸看向替他感到不平的江月凝,呼吸突然一滞,心头变得一片滚烫。
第63章 皎皎,求你管一管我
可是想起她要给他纳妾的事情, 谢铉的心又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按在她膝上的手停了下来,垂眸去看她, 低声问:“为何要给我纳妾?”
江月凝对上他那双含了她看不懂的情绪的眸子,心里一跳。
那天明明只有她和婆母在, 他是从哪得知她有这个心思的, 且对方看起来似乎对她这个提议并不满意,她默了一瞬,只得道:“母亲知道我们二人还未, 还未......”
圆房两个字她实在是羞于启齿,她一个女子,总是说不出口, 然而眼前的男人却在耐心地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见她久久沉默, 他皱眉道:“还未什么?”
江月凝以为他是故意这样问的,可是对上那双满是疑惑的黑眸,却发现对方真的不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总不能让对方猜,她咬了咬牙,道:“圆房。”
脸上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她的耳朵慢慢变红, 头微微低下, 一双眼睛看着膝上那只修长的手, 不敢再去看谢铉的眼睛。
半晌之后,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莫名的,她心中一恼,抬头瞪了他一眼,“世子怎么还笑得出来, 这种事情也不是妾身一个人能够做的,世子不喜欢妾身,所以妾身才同母亲提出要给世子纳妾的。”
谢铉听着她的话,面上的笑容停住了,他看着江月凝这张精致的脸,喉头上下滚动,片刻后才道:“并没有不喜欢你,纳妾一事就此作罢,以后不必再提。”
江月凝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暗暗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世子若实在是喜欢梅苑的那位,妾身可以替世子求了母亲,把她接回府中。”
膝上的手又继续替她揉着,她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握在了一起,等着他开口。
“谁说我有外室的,你那天在梅苑,可有见到我那位外室?”谢铉低沉的嗓音缓缓在她耳边响起,他的语气里带了不易察觉的烦躁。
当初为了掩人耳目,他才会放出自己在梅苑养了外室的传言,那时他并未有娶妻的打算,所以故意让这股风越吹越烈,没想到今天却成了江月凝推开自己的理由。
反正那些人一直没有怀疑过梅苑的事情,索性今天与江月凝说开,免得她整天想着要把他那位不存在的外室接到家中。
没想到他会这般直接的与自己坦白,江月凝愣了愣,道:“世子其实不必与我解释的。”
谢铉对上她那双有些闪躲的杏眸,沉声道:“有必要,就连那些秦楼楚馆的女子,我一个也没碰过,你明白吗?”
他的目光实在是过分炽热,江月凝被他看得合起的掌心都濡湿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月凝实在是想不通,明明他们二人之间一直都保持着距离,她也尽量不在他身边碍他的眼。
眼下她虽然不讨厌谢铉,可心里对他到底还没到喜欢的地步,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恰逢马车停了下来,谢铉没有动,仍旧看着她,她别过开脸,轻声道:“世子,侯府到了。”
谢铉见她没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想要抱她下去,只是对方却拒绝了:“妾身的膝盖已经不疼了,方才多谢世子。”
说着她自己起身忍着膝盖上的不适下了马车,这时候夏星迎了上来,忙扶着她:“夫人,你没事吧,画扇回来找郡主的时候,说你被老夫人罚跪,奴婢担心死了。”
江月凝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发现谢铉还在里头并未下来,方才她拒绝他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
她转头不再去看马车,道:“我没事,母亲可回来了?”
夏星摇了摇头,扶着她往大门里头走去:“还未,夫人难道不是与郡主一道回来的?”
停顿了一下,夏星疑惑道:“世子呢,他没有与夫人一起回来吗?画扇回来找郡主的时候,说在门口碰到世子,世子听说夫人再卫国府被罚了,二话不说就骑马往卫国府去了,连身上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下。”
江月凝沉默,怪不得他身上穿得是今早出门时的那件。
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门外停着的马车一眼,见那车夫似乎听见了里头的吩咐,很快调转马头,往西市那边去了。
怕是又要去那等地方。
果然男人的话不可信,明明刚刚还同她说没有碰那些女子,那眼下他又往那些地方去做什么,难不成只去喝酒?
江月凝在心里叹了口气,幸好方才她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心动,否则她都要笑话自己。
轻轻摇了摇头,她继续往前走。
回去之后,她让夏星去寻了药来,自己则坐在软榻上,把裤腿卷了起来,发现膝盖上的青紫已经不明显了,大约是谢铉在马上的时候慢慢替她揉开了。
想到他用温柔地手法耐心地给她按了一路的膝盖,她沉默不语,夏星很快就从碧纱橱里拿了药膏出来,她打开装着药膏的珐琅盒子,见江月凝默默地盯着膝盖,以为她是痛的,便问:“夫人的膝盖很痛吗?”
这时候江月凝才道:“不痛了,就是还有点不舒服。”
说不上是哪里不舒服。
夏星闻言松了口气,笑着道:“不痛了就好,这药膏还是上次夫人手背受伤的时候,夫人用着的,奴婢看着是顶好的,眼下还剩了一些,正好用来涂膝盖。”
上次的?
江月凝疑惑地把视线移到桌面上,发现上面放着的珐琅盒子很眼熟,正是上次她不小心划伤自己,谢铉给她的膏药。
她一言不发,没有接夏星的话,而是任由夏星替她上药。
上完药后,她盯着桌上的珐琅盒子出神。
“夫人,冬枝她们回来了。”夏星收了药膏,才点好屋中的蜡烛,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冬枝和画扇的听声。
江月凝回神,就看见冬枝二人脸上带了笑意进来,见了江月凝,画扇先冬枝一步道:“夫人回来得早,都没见到郡主在卫国府正厅训斥她们的模样,可厉害了!”
丹阳郡主在府上听了画扇的话,立刻气势汹汹地让人套了马车往卫国府去,见了卫国夫人也没有给对方面子,直说自己的儿子凭本事得来的官职,谁那么大的脸要他让出来。
还说她儿子十五岁中了进士的时候,周桁连个秀才都不是,这官职她儿子来得名正言顺。
等卫国夫人提到江月凝,说她忤逆长辈的时候,丹阳郡主更是气笑了,直言她在侯府孝顺长辈,说谁知道是不是卫国夫人倚老卖老,先欺负自己的儿媳,儿媳不过是不愿意被欺负,就说她忤逆长辈。
甚至还说自己的儿媳她都舍不得说重话,更何况是责罚对方,每天在侯府好吃好喝地养着,没想到一回到卫国府,就被人糟践。
她的儿媳还轮不到她们欺负,若是以后还敢责罚江月凝,日后卫国府遇到了什么事,也别指望广阳侯府能拉一把。
丹阳郡主父兄出身军营,她又会武,身上自然也带了一股凌厉,加上她郡主的身份在,这些人自然没有人敢吭声,就连卫国夫人即便被她的话气得不行,可想到以后卫国府说不定还要仰仗广阳侯府,只得面上赔笑。
最后在丹阳郡主把正厅的那几位训斥一通之后,还得客客气气地把人给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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