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往大了说,定个欺君之罪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他记得清楚,圣上那日读到江大人的折子,竟弯了嘴角,毫不犹豫批了个“准”字。
有时候连他都瞧不准,圣上对江大人的恩宠到底有多深。
盛帝微偏着头,捕捉到了江浔脸上的笑意,眸色渐深,温声道:
“那沈家姑娘朕是瞧过的,确实非寻常闺秀能比,难怪从前朕与帝师说的那些姑娘,修直都瞧不上,原来是要挑个顶顶好的。”
江浔听到盛帝夸赞沈嘉岁,轻轻弯了眉眼,却很快又摇头,如实道:
“回圣上,诸人好坏比不得,只是沈小姐于臣有恩在先,臣便多关注了几分,而后——”
“而后倾心于沈小姐的心性品行,这才生出了成家之念。”
说这些话的时候,即便江浔极力克制,但眉眼间还是溢出了些许喜色,与寻常沉稳冷静的模样大不相同,引得福顺公公也多瞧了他两眼。
盛帝将江浔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扬了唇,“成了,知晓你情窦初开,这些话朕不稀罕听。”
“若是放在从前,朕自是乐意给你赐婚的,只是前些时日在御苑,你也知晓,安宁郡主是中意你的。”
江浔闻弦知意,当即躬身道:“圣上不曾治臣一个欺君之罪,已是恩典。”
盛帝见江浔这般识时务,满意地点了头,“成了,去吧。”
盛帝挥了手,江浔当即行礼告退。
这时,福顺见盛帝拿过奏折,便上前伺候,头一偏,察觉盛帝很是愉悦,不由心生惊奇,讨巧道:
“老奴瞧着,圣上今日可是龙颜大悦。”
盛帝微一颔首,扬唇注视着江浔离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道:
“福顺,一个人不为财,不为色,不为名,不为利,心境澄澈如镜,可称他一声真君子。”
“可一个臣子如此无欲无求,为君者......寝食难安啊。”
福顺闻言猝然抬眸,忽然明白了圣上不仅不追究江大人欺君,反而允了这门亲事的用意。
没有一个上位者,能容忍无懈可击的下属,从前的江大人无畏无惧,便是赐死,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如今,不一样了。
沈小姐就是江大人的软肋,是怯懦,是深思熟虑。
故而,圣上乐见其成。
福顺想到此处,赶紧将心绪敛下,只做无知,谁知盛帝又开了口:
“明日早朝,便宣布周山祈福一事吧,叫朕瞧瞧,这次会有多热闹。”
盛帝意有所指地说着,伸手将面前写着“佳偶天成”的宣纸抓揉而起,缓缓捏成一团,随手往福顺身上一扔。
福顺赶忙伸手去接,忙乱间突然听得盛帝轻笑着低喃一声:“佳偶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呐.......”
......
宫道悠长,青石铺就,阳光洒下,泛起微微光泽。
江浔身着绯红官服,脚步沉稳而有力地踏在青砖上,忽而停下脚步,缓缓回首。
目之所及,宫殿巍峨,翠瓦琉璃,庄重威严中透着神秘。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而后脚步坚定地朝外走去。
第147章 身前身后皆有我在
第二日早朝后,花朝节周山祈福一事就传遍了京城,因着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众人便紧锣密鼓准备了起来。
当晚,从大理寺下值后,江浔便直奔定国将军府。
昨日他便来过了,是为了给沈嘉岁换药,还郑重拜见过沈征胜和纪宛。
沈征胜都懒得拆穿江浔那点小心思。
要换药,他堂堂定国将军府没有府医不成?还需江浔赶着下值后,眼巴巴跑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江浔揣着什么灵丹妙药呢。
纪宛身为未来丈母娘,就宽宥多了。
难得江浔有这份心,只要岁岁高兴,反正他二人是过了明面的,来就来嘛。
想当初,夫君还借着寻大哥的由头,三天两头造访忠勇伯府,就为了多瞧她一眼呢。
沈嘉岁坐在暖厅里,远远瞧见江浔背着医箱走进来,便不由扬起了嘴角。
“江郎中来了?”
她也不曾起身,心安理得地坐着,目光追随着江浔,直到他走到近前。
江浔把医箱往案上一搁,像模像样地冲沈嘉岁做了一揖,“姑娘,可否叫鄙人瞧瞧你的伤势?”
“噗——”
沈嘉岁忍俊不禁,江浔抬起头来之时,眉眼间也盈满了笑意。
才端来热茶的白芨:“......”
好好好,她又多余了是吧?
她走!
江浔坐下后,动作轻柔地拆开纱布,仔细查看了沈嘉岁的伤口,不由面露满意之色。
“岁岁果然有好好遵医嘱,想来二月初二的时候,伤口也该长得差不多了。”
沈嘉岁闻言登时眉眼飞扬,“太好了,我歇了两日没练枪,就觉不自在得很。”
这时候,江浔起身拧了湿帕子来,避着伤口仔仔细细为沈嘉岁擦拭手掌。
沈嘉岁只觉掌心麻麻痒痒的,往后瑟缩了一下。
江浔抬眸,唇边镶着笑意,“岁岁,会有些痒,再忍忍。”
沈嘉岁面上微红,又老老实实将手递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目光。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主动提起了二月初二的周山行。
“上次阿浔说要再仔细琢磨琢磨,如今思虑得如何了?”
江浔正在给沈嘉岁上药,闻言动作一顿,直到再次给伤口缠好纱布,这才抬起头来,正色道:
“岁岁,周山行只怕......也要辛苦你了。”
沈嘉岁听到这话立刻坐直了,眸光晶亮,毫无惧意。
“谢谢阿浔没有以保护的名义将我排除在外,快说来听听,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
江浔的神情本还有些凝肃,可当他对上沈嘉岁灿亮的目光时,也没忍住舒展了眉眼。
似乎不管什么事,只要到了岁岁这里,便叫人觉得充满了希望。
思及此,江浔俯身靠近,压低了声音,将这些时日以来的盘算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
白芨估摸着,这会儿江大人该是给小姐换好药了,便脚步轻轻走了过来,到门口时,忽而步子一顿。
暖厅里,也不知江大人到底对小姐说了什么,惊得小姐面色剧变,霍然起身。
动作之大,右手背一下子砸到了一旁的医箱。
她吓了一跳,急忙要进去,却见江大人已慌张起身,牵起小姐的手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
“岁岁!”
江浔托起沈嘉岁的手掌,急切地上下翻看着,此时已面露懊恼之色。
他该将医箱放远些才是。
“岁岁,疼不疼?有没有碰到伤口?”
可沈嘉岁此时已顾不得自己了,她满眼震惊地追问道:
“阿浔,你确定吗?”
江浔见沈嘉岁如此急切,便也正了色,点头道:“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沈嘉岁知晓江浔是个谨慎的,他会这般说,想必是确定了的。
思及此,沈嘉岁的脸色变了又变,思虑过后,主动握住江浔的手,低声道:
“阿浔,怀真于我一片真心,她是个真性情的好姑娘,这件事.......这件事可否容我再想想,或许......”
重生以来,沈嘉岁少有如此犹豫的时刻,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向江浔提出了请求。
江浔见沈嘉岁对着自己这般小心翼翼,不由眉头微蹙,立刻拉着沈嘉岁坐下,自己则半跪在一旁,仰头温声道:
“岁岁,我今日将一切告知于你,便是想让你安心放手去做。”
“无论你做出何种决定,只要记着,其余事皆有我在。”
“我的岁岁,无论何时都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可好?”
江浔说着,轻轻勾住沈嘉岁的手指,温润的脸上带着笑意,带着鼓励,亦托付了满腔的信任。
沈嘉岁闻言心头发热。
她张了张嘴,不想有任何隐瞒,也道出了自己的顾虑。
“阿浔,此事事关重大,你身后不只是安阳伯府,还有蔺老,有......有太子妃和皇孙殿下,我只是担心——”
“阿浔,你知晓的,我从未涉足过这些,我是担心自己心余力绌,反而坏了你的大事。”
江浔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沈嘉岁想同他一起分担,只是连她这样的性子,面对皇家的尔虞我诈,也难免犯怵。
江浔明白,这是皇权带给这个时代所有人根深蒂固的枷锁,若他不是异世人,或许也难以做到今日这般无畏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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