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跪着的女官顿时如蒙大赦, 赶紧行礼退了下去, 等走出临华殿一段路,才敢将脸上的惶然收起。
御花园一角,逃过一劫的刘彤史呼出一口气, 可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事,又不禁止步暗自叹息,叹息自己刚才的猜测八成要成真,就是不知云贵妃查没查到那桩隐秘是什么了。
彤史女官松口气走了,同为女官的锦绣却没这般好命。
云贵妃不在意一个做事不得力的女官, 却很在意身边人的本事。
等人走后, 她将锦绣叫到跟前, 沉吟道:“也过去小半月了,她是个不中用的, 你可有探到那日玉堂殿内的实情?”
锦绣闻言顿时恭谨起来,她本想点头,可一想到这里面涉及到的人,她又下意识站在原地踌躇,犹疑着自己是否该劝上一劝,这等君王隐秘,一不小心便会要人命,刘彤史虽然胆子小,但有些事胆子太大可是会要人命的。
云贵妃看出她的迟疑,不满道:“说!”
无奈,锦绣只得咬牙道:“禀娘娘,那日在玉堂殿的人......应是靖国公。”
靖国公三字一出,本来对她有些不满的云贵妃愣住了,她没有多想,只是疑惑地喃喃道:“怎会,他不是宫门下钥前便出宫了......”
见她家娘娘没有听明白,锦绣目露晦涩,上前躬身将自己查到的事情道出。
能得到云贵妃的重用,锦绣自有自己的本事,比起畏手畏脚的彤史,她查到的东西要更加细致隐晦。
从姜静行入宫,到无人知她何时出的宫,再到喝过下了药的酒水,却未召幸宫嫔的武德帝,不一而足,除了没查到姜静行把人打了一顿外,其余的事与真相大差不差,虽然只是些零碎的细枝末节,却足够聪明人从中窥知部分真相。
何况能在皇宫里活下来的,哪个不是八百个心眼子,即便不知具体真相,但只要再联想到武德帝时不时就要召见靖国公,每次皆是下令不许任何宫嫔打扰,只余张公公在前伺候,便很难不多想。
最起码此时殿中主仆想法一致。
随着话音落下,临华殿顿时寂若死灰。
真相太过惊人,别说是其他人,就连负责此事的锦绣自己,初次听闻知时也是惊愕不已,谁能想到,靖国公那般的人物,竟也会扯上这样的君臣阴私。
此时她立在一旁,面带担忧地看向塌上的美人:“娘娘......”
现在她家娘娘明显不太对劲,一双美目只盯着掌心护甲一动不动,脸色也惨白到可怕。
锦绣不敢上前,只好等着榻上的人询问。
过后良久,云贵妃缓缓抬头看向身边的女官,一字一句道:“你在骗本宫是不是!”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锦绣听出她话中寒意,顿时绷紧心弦,低头恭敬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乃是如今明光殿总管告知奴婢的。”
听锦绣提起小鹿子,云贵妃从榻上坐起身,移步到她面前,紧盯着她双眼问道:“刘彤史没能问出的事,你为何会知晓!”
因着云贵妃的靠近,锦绣赶紧跪下:“禀娘娘,奴婢和小鹿子是同乡,奴婢比他早入宫几年,对他多有帮衬。”
云贵妃打断她:“他连待他真心实意的干爹都能害了,岂能如此真心待你?”
抱着心底那丝希望,她怀疑地打量锦绣,似要寻出她说谎的证据来。
锦绣脸色僵了一下,但她对云贵妃的确是忠心耿耿,没有迟疑多久,便将小鹿子做的事说出来。
“小鹿子对奴婢有些情意,因而事事听从奴婢的话,奴婢早年受辱张公公,是娘娘救了奴婢,小鹿子想为奴婢报仇,这才告发了张公公收受贿赂,那宫女也是贿赂了张公公,才能进入玉堂殿伺候,只是没想到那宫女胆子太大,胆敢在陛下酒中下药。”
可即便这样,云贵妃还是不愿相信:“外臣如何能留宿宫中,你实话说,你为何断定那日出现在玉堂殿的人是靖国公,若是说不出一二来,即便本宫在看重你,也绝不会轻饶了你!”
锦绣心中一凛,沉声道:“小鹿子说,那日是他将靖国公送出宫门,靖国公走时,披头散发,衣袖破碎,且张公公嘱咐他一字都不能往外说。”
说完,她低头盯着云贵妃的裙摆,额头渐渐漫起汗珠,等了片刻,撒金的裙摆退出她眼中,锦绣紧绷的心弦才敢稍稍松弛。
可谁知,还没等她松下肩头,耳边便传来一连串玉器落地的碎裂声。
抬头一看,便见云贵妃疯狂地扫落梳妆台上的华贵首饰,然后脱力一般跌坐在桌前的绣椅上,“怎会如此,陆毅炳!你怎么敢!”
自己心爱的男人与自己丈夫偷情,这让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锦绣背对着云贵妃,一时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还是被自家娘娘直呼武德帝姓名的举动惊了一下。
她迟疑片刻,上前扶起自己主子:“娘娘,这种事自古便有,靖国公是男子,不会碍着娘娘什么,您不必伤心。”
云贵妃失控地推开她,整个人伏倒在地。
这时锦绣才看清楚,一向冷静狠心的贵妃娘娘,此时竟哭的满脸泪水。
她来不及多想,一路膝行回云贵妃身边,可还不等她说话,便听到一句带着狠意的质问:“姜静行,我为了你,连儿子都舍了,你怎能如此对我!”
听到这句话,锦绣猛然睁大双眼,伸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东西落地的杂乱声响传到殿外,宫女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来人见贵妃娘娘跌倒在地,下意识惊呼一声。
云贵妃被惊呼声吸引,她面露狠意地看向宫女:“给本宫滚出去!”
宫女被她眼中的杀意吓到脸色发白,急忙退了出去,偌大的宫殿里,一时只余下女人剧烈的喘息声。
这时,锦绣终于从震惊中回神,她上前扶起云贵妃:“娘娘,您……”
喘息声渐渐平稳,经过一通发泄,云贵妃也冷静几分,刚刚扭曲的面容恢复到美艳柔情,可再美的皮囊,也遮不住那双美目中流淌的怨恨。
顺着手边的力道,云贵妃踉跄着站起身。
她看向已经知晓自己秘密的女官,痴痴笑了两声:“锦绣,明日你去靖国公府,将姜绾叫来,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本宫喜欢她喜欢的紧,叫进来随本宫说说话。”
锦绣心脏猛的跳了一下,但云贵妃眼中的狠意让她不敢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应道:“奴婢领命。”
云贵妃想到那日姜静行威胁她说的话,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笑。
姜静行,即便舍了本宫儿子的命,本宫也要得到你!
锦绣将云贵妃扶到云榻上,又唤人进来收拾殿中满地的狼藉,一切又恢复到原样,只有珠帘外几盏宫灯在夜风中微微拂穗,暗影憧憧,在地上映出一缕缕晃动的暗淡光影。
*
靖国公府。
姜静行一觉睡到天亮,然后按照往日习惯,先在院子里练会儿武,等沐浴更衣后再用早膳。
此时她一边用膳,一边思索该用这最后一日的闲工夫做些什么。
如今武德帝有意求和,她也不想端着,毕竟已经养了半个多月的伤,再闲下去,她都要闲的长毛了。
所以她打算明日便去上朝。
用完早膳,姜静行放下筷子,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来。
不如,再去看看她的小皇子?
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日日私缠不太现实,可两日不见,她就想的很,这要是等到她上朝忙起来了,那岂不是真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还有书房里摆着的圣旨,姜静行换位思考,揣摩了一下陆执徐的想法,觉得自己还是提前给人说一声的好,别到时候再把人惹恼了。
虽然吃醋的小皇子很可爱,但她可舍不得再让人伤心。
第104章 分手
以前也就罢了, 以前她漠视陆执徐受难,那是将种种苦厄当做上天给男主的历练,如今心态改变, 一想到在她不上心的时候, 陆执徐吃了那么多苦,她就遗憾没能出手帮一帮。
这样一想,手下冤魂无数的姜大将军更是心疼的不行,心里想去和小情郎见面的念头也强烈了不少, 完全忘了她心疼的是个锦衣玉食的皇子。
当即她便下定主意, 起身回房, 等换了一身出门的衣裳后, 独自一人向府外走去。
前院, 天色尚早。
今日是个晴天, 老管家正盯着下人将库房里的东西搬出来晒晒。
姜静行不欲打扰, 她放慢脚步, 想着悄无声息地走过众人,却还是被耳聪目明的老管家察觉。
“大人,您去哪啊?可要为您备马?”老管家高声叫住门口的身影, 然后挥退身边的小厮,撩起袍子快步走到她身边。
被抓了个现行的姜静行无奈转身,回道:“不必备马,本公出去访友,一会儿便回来。”
说完又要走, 谁知老管家先一步拦住她, 笑的满脸慈爱, 问道:“不知是大人哪位旧友,您也留个地名, 若是府上有急事,属下也好派人告知您一声。”
看着拦在身前的人,姜静行背起手,面露无奈之色。
她知道管家一向不多嘴,从来不管她去哪,也不管她什么时候回府,如今这样问,只能是得了姜璇的吩咐。
想到自己妹妹对自己不着家的怨气,姜静行哭笑不得:“本公才是这国公府的主人,怎的出个门,还要和人报备一声不成。”
“瞧您这话说的,”管家侧身让开路,姜静行走过。
“大人也别怪大小姐提心吊胆。”
管家走在她身旁,缓声解释道:“您在桃林遇袭的事将府上人吓得不轻,您这几日又是早出晚归的,也不留个口信儿,大小姐难免担心。”
“听下人说,刚找到您的那两天,两位小姐时常夜间惊醒,大夫给开了安神药,近几日才转好呢。”
姜静行踏出府门的脚步一顿,她没想到竟是如此缘由,不由得噤声无言。
她历经生死,只将桃林遇刺受伤一事看做寻常,却忘了自己给身边人带来的恐慌和不安。
想到这里,姜静行心中愧疚。
怕是不止姜璇,就连姜绾也是如此,不然一向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怎会突然做出改变,如今想来,只能因为此事。
想到姜璇抱怨自己不管女儿,她扭头问管家:“绾儿最近在做些什么?”
“接连好几日,小姐早早便带着丫鬟出门了,今日也是如此。”管家一直都有派人暗中保护姜绾,自是对她们主仆的行踪一清二楚,“今日应当是去了泰安楼。”
“泰安楼?”姜静行脸色有一瞬的古怪,这不是巧了吗,她也要去泰安楼。
于是她疑惑道:“绾儿去泰安楼作甚?”
管家回想上次侍卫的回话,猜测说:“最近小姐在打理手底下几间铺子,下个月便是泰安楼竞价的日子,小姐应是想把买卖做大,所以去见见泰安楼的东家,约莫着是想和人谈谈买卖吧。”
说起泰安楼,管家忍不住赞叹:“这泰安楼的东家也是个奇人了,以前这泰安楼只是寻常酒楼,说是被早先的主家给卖了,如今的东家接了手,不到六年便做成了京都数一数二的酒楼,外头百姓都戏称这泰安楼是天下第一楼,也算是桩奇谈了。”
姜静行唔了一声,故作不解:“这泰安楼的东家是谁?”
她无意探寻陆执徐隐在暗中的底牌有哪些,就像她从来不过问,投向辰王府的有哪些朝臣,也不问小皇子同她在一起,是为了她这个人多一些,还是为了她手中的权利多一些。
所谓物极必反,即便是耳鬓厮磨的爱侣,也要讲究个适可而止,今日心甘情愿那是今日,不然等到来日一别两宽,岂不是徒留对方把柄,让人夤夜难安。
若是今时种种甜蜜,在来日成了负担,那就太可笑了。
老管家摇头:“不为人知,不过多半是朝中大员,大人可要叫人去查查?”
“不必。”姜静行心道,我就是随便问问,看看小皇子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作为朝中权贵最常去的酒楼,泰安楼可是顶好的收集消息的地方。
最妙的是,楼里四通八达,暗门无数,特别适合她和小皇子谈情说爱。
不过,这样一想,到真像是她在外面养了外室一样,尤其这外室还是个男的,尤其这男的还是当朝皇子,真是刺激又上头!
默默唾弃了一会儿自己跑偏的三观,姜静行的脸色更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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