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在黑马的鬃毛上的手白得近乎发光,崔琤轻声说道:“那人是蕃将吗?”
李魏王朝的发家便与寻常王朝不同,连续三代皇后都有着胡族血统,到现今才略有改观,但即便崔家也是北地高门清河大族。
军中亦多有部族将领,与汉将在待遇和身份上并无差异。
端宁公主低声说道:“定然是了。”
“真是白皙。”崔琤露出笑颜小声地说道。
端宁公主也轻笑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得亏令令不是男儿,不然定是个小登徒子。”
崔琤反驳道:“我才不是小登徒子呢。”
“陛下快要到了。”端宁公主揉了揉她的头发。
崔琤对皇帝印象不深,重生后也没怎么见过他,是以他的形象在她心中一直是模糊的,借由李澹而拼凑出来的。
她坐直身子,象征性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皇帝从歩辇上下来后身边仍围了许多人,高大宽阔的仪仗扇遮掩住他的面孔,让皇帝的威严凝聚成实体。
深色的衮服上纹绣着暗色的银龙,在日光的照耀下仿佛在皇帝身上游走。
他的话不多,声音也很低沉,主要还是负责礼仪的官员在唱词。
但就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感召力和控制力,能令不臣者跪匐于他的脚下,称颂他的仁义宽宥。
宣布比赛开始后皇帝便又离开了,那姿态与前世的李澹真是如出一辙,只是他比李澹还要无趣些,好像灵魂都已附着在了权柄之上。
第一场比赛都是最杰出的青年才俊,没多久就将因皇帝到来而降下去的气氛给带了起来。
马场上飞扬的骏马卷起尘土,也燃起了崔琤的兴致。
她放下手中的小食,和端宁公主一起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直到上午的几场比赛都结束后,崔琤还沉浸于精彩激烈的赛事中。
深宫里的十年太过孤寂,重生后她格外贪玩,即便是对着前世不甚熟悉的马球也多了几分热情。
但暑气太盛,崔琤还说完想去跑马就被端宁公主无情地否决了。
她身骨孱弱是不争的事实,去年便在行宫玩乐时中过暑。
就算端宁公主同意,她兄长也不会应允。
崔琤托着腮撑起手肘,默默地看着远处成群的年轻贵女聚在一起打马球。
本以为就要这样一直看到午饭,端宁公主又被皇后传唤过去了,崔琤索性也离开席位到了别处。
上林苑四处都是卫兵,现在又是白日。
但吃了上次的教训,她还是没有掉以轻心,只是在宫人的陪同下换了个席位。
姑娘们也有打马球的好手,她们有的人是武将世家出身,马上的功夫比在地上还要厉害。
崔琤的目光紧锁在马球上,却没留意到隔壁场的马球被意外打偏了。
快速旋转的马球直直地向着她这个方向飞来,几乎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崔琤意识过来时已经太迟,当她以为自己可能要再次命丧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脆弱的身躯险些又要晕眩过去。
“姑娘,小心。”救下她的人沉声说道。
明明是一场惊险的救援,但他却好似游刃有余。
马球落在看席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层层的护卫也急忙围了上来,为她披上一层厚厚的软毯。
崔琤仍坐在他的臂弯里,眼睛紧紧地闭着,手臂也紧紧地攀附着他的脖颈。
这似乎是人面临生死危机时的本能反应,他用手指轻轻擦去她脸庞上的泪水,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脊背。
那双手又漂亮又白皙,指甲亦是浅浅的粉色。
一群守卫小心地护送她到了最近的营帐,守在这里侍奉的御医也旋即赶了过来。
营帐里昏暗许多,适应良久后崔琤才舒缓过来。
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紧搂住他脖颈的手臂也逐渐放松垂了下来。
“好些了吗?”那人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清越,让崔琤想起铮铮的剑鸣和满地的落英。
她失神地看向他的面孔,青年的脸庞比手臂更为白皙,眉眼深邃,眼瞳深处泛着幽微的蓝色光芒。
她细声说道:“是你……”
第14章 第十四章
“您竟然还记得。”青年轻笑一声。
崔琤只在永明寺见过他一回,他站在树下舞剑,随手便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来。
那时的他看起来不像个武官,更像是位侠客。
“我那几日受了伤,刚巧在永明寺修养。”他缓声说道,“扰了姑娘赏花,是在下的不是。”
他扬唇轻笑时脸上的神采更甚,清俊得有些姑娘般的精致。
高鼻深目,似从画像中走出。
“不,”她笑着说道,“还是郎君的剑花更为好看。”
说罢,崔琤轻咳了两声。
青年单手为她倒了杯热茶,左臂仍虚虚地揽住她的腰身,防止她会掉下来。
崔琤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还在他的怀中,她的脸色有些微红,好在营帐里的光线昏暗看不太出来。
青年的感知十分敏锐,他小心地将她抱起放在了软椅上。
崔琤仍披着厚毯,她捧起微烫的杯盏小口地抿着。
热茶灌入肺腑后四肢百骸都温暖了起来,她撩起衣袖,伸出一只细白的手腕。
为她把脉的医官是个熟人,没再特意将脉案翻出就瞧出了问题。
对康健的人来说此事只是虚惊一场,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对崔琤这样体虚的姑娘来说,受惊极有可能引发一系列的病症。
他开了几副安神的药方,并直接遣人送去了她的住处。
这样过会儿她用过午饭就能直接喝,喝完便可午休安睡。
御医轻声说道:“崔公子不久便会过来,您且在这里休息,若有事再来唤我们就是。”
几名医官离开后,营帐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崔琤抱着柔软的厚毯,深深地陷在软椅里。
帐内太过安静,她刚刚受了惊,现下忽然放松心神还有些不宁,一听见动静她便抬起了眼。
“您要离开吗?”崔琤轻声问道。
她暗自猜想他大抵是负责守卫的官员,而且八成是在皇帝的亲军射生军里任职。
救下她并不是全是他的职责所在,他可能还有旁的任务要执行。
“不是,长官特地令我留在此处看顾您。”青年站起身温声解释道。
他翻了翻帐内的木盒,轻声问道:“帐里有安神的果香,也不知道您闻得惯吗?”
“都可以的。”崔琤点点头低声说道。
香炉点上后,清甜淡雅的果香很快便充斥整个营帐。
浮动的香气让她渐渐地舒缓下来。崔琤阖上眼眸,躁动的心弦也逐渐变得平静。
她也说不清这种安心是因为安神的果香,还是因为这个青年本身。
崔珏来的时候,崔琤正在软椅上睡得香甜。
他哑然失笑,将她用厚毯裹着抱了起来。
青年低声向他解释道:“崔姑娘只是受了惊,并没有伤到。”
“方才御医已经来看过,还开了药方已经送去崔姑娘的住处。”
崔珏郑重地说道:“还是多谢您。”
“若不是您反应及时舍命相救,舍妹怕是要身受重伤。”他轻声说道,“他日还请您定要来府上一叙。”
他抽出名帖递给那青年,抱着崔琤进了马车中。
阳光下青年的面容深邃,白皙得似是羊脂玉雕琢而成,深色的眼瞳带着几分吊诡的美感,而那身形更令人想起挺直的新竹。
李澹站在远处,静默地眺望着崔琤离开。
他的脸色平静得异常,可握住金盏的手指却捏得发白。
为什么偏偏是哥舒昭救下了令令?
他的目光不善,那不像是皇帝看待心腹将领的眼神,倒像是正妻看待夫君蓄养外室的眼神。
透着几分吊诡的高傲和鄙夷。
*
上林苑的路到底不比京城,马车难免有些颠簸。
崔琤缓缓地睁开眼睛,眼中还氤氲着水汽。
揉了揉眼后,她才发觉和她同乘的是兄长崔珏。
“令令的心可真大。”崔珏调笑着说道。
“才不是因为我心大。”崔琤笑着解释道,“那帐里的果香当真是厉害,我在府里时也没有睡得这样好过。”
她将身上盖着的厚毯解下,掀开帘子向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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