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沽口城以西十多里外,不知什么时候就架起了一座沟通卫河北南的浮桥。浮桥由许多艘漕船拼成,用坚固的木板将漕船钉在一起,还在漕船靠西一头抹了许多泥浆用来防火。
浮桥南北两头,各建了一座桥头堡。都是木堡,但却非常坚固,每个堡都有一旗克难新军的兵丁负责守卫。领兵守卫北堡之人,是天津卫那场长街血战后归入新军的原天津镇军的小军官。
这位叫做俞大仁的小军官是天津卫的世袭军户出身,祖上是湖南人,明初时跟着北伐军一路打到了燕地,还打出了一个世袭千户的官职。不过传到俞大仁这一辈完全没落了,他也没袭到什么官职,而是弃武从文想考个功名出来。可是考了十年连个秀才都不中!最后只好去投军,仗着祖宗传下来的结实身板卖命卖力气。可是也不如意,眼看都四十岁了,才刚刚混上一个旗总,官衔只有帅府小旗,管着八十几个弟兄。
但他还是非常珍惜这个职位,因为克难新军的校尉是真能拿到一个月四两白银的军饷的,而且一分不少啊!
太子爷管得严,发饷的时候都由军政卫的官员和师指挥司的军官一起下到营,然后当众点名发饷。
除了饷足,吃得也好,米面管饱,隔三岔五还有荤腥。普通士兵的伙食就能赶上过去曹总镇的家丁了。
另外,江南那边还有水田等着新军的官兵去拿!俞大仁只是一个小旗,却也有八十亩的授田,还是江南的水田……只要到了江南,他娘的就有田有房,到时候再讨个婆娘,一定要不满十八的,还要黄花大闺女!
这日子,他娘的有奔头啊!日子有奔头,不过军纪也真是森严!
军法如山在克难新军里面可不是一说。新军之中不仅有各级军官管着军纪,而且还有一个独立的军法和督战体系!这个体系的最上层是直属抚军大元帅府的军法司,中层则是设在新军各师中的军法所,基层则是设在协、营两级的军法官。其中军法所和军法官并不是师帅、协统、营将的下属,而是归军法司统辖,专门负责整肃军纪,监督作战和训练。
这帮管军法的大爷不是锦衣卫就是净军出身,个个都猛如老虎恶如狼,就指着折腾人往上爬啊!不仅要管军中的法纪,还要管训练,管战备,管执勤……听说太子爷还给他们下达指标,每天都要交人!
谁要犯在他们手里,最严重要杀头,轻一点也要挨揍、关黑屋、降职!都他娘的不好受……而且肯定玩真的!
这种军纪军法,恐怕连太祖爷那时候都没有吧?
一边是严格的军纪军法,另一边则是厚饷和诱人的画饼。所以俞大仁这样的基层军官在过去的二十几天里面,全都打起了精神,不敢有半点懈怠。上级交代下来的训练和守备任务不敢有半点折扣,训练是一日两操,一操一个时辰,每天都要足额练满两个时辰!其中一个时辰练队列,一个时辰练兵器。
俞大仁指挥的一旗八十人是参考明初步兵百人队进行编制的,八十人中有枪兵四十,弓兵二十,刀牌兵二十,并没有装备火铳。其中装备了丈三(一丈三,相当于四米多)长枪的枪兵是绝对的主力,因此长枪兵组队冲击或列阵布防,也就成了主要战法。弓箭手和刀牌兵的战斗,都要围绕长枪兵进行。
对于俞大仁和他的部下而言,这种明初就存在的战法是不陌生的,他们大多都是天津镇兵出身,几乎都是军户子弟,拉不开硬弓还不会举大枪吗?
大元帅府现在给部队装备大量的长枪,其实也有容易训练的因素——步弓没有几十斤的臂力根本用不好,刀牌耍好了也不容易,只有长枪最简单,就是冲刺加拍击,只要能结成枪阵,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而俞大仁的这一旗兵差不多都是油子,对于刀枪弓牌都是会而不精,结阵也不整齐。如果总结一下弱点,就是缺练和缺纪律!
所以在二十天,合计四十个时辰的严格训练后,这一旗战兵居然能把枪阵玩得像模像样了。
而在训练之余,还有守备浮桥的任务要完成,同样不得有半点懈怠!上回天津卫之战中,因为浮桥被烧,守桥部队的军官都被降为了最低级的帅府卫士!
所以俞大仁现在可是睡觉都睁着一只眼,就怕天津卫那边的流贼再杀过来。
顺便一提,这座浮桥的功能其实就是阻断卫河,避免流贼的船队突袭大沽口和海沙岛码头的。
大雨里头,俞大仁又一次开始了例行的巡查。他在布面铁甲外头披了件蓑衣,没有戴头盔,而是戴上了防雨的斗笠,提着把用油布裹了枪尖的长枪,靴子外又套了双防滑的草鞋,一个人从南岸的木堡步行走过浮桥,检查桥上所有的岗哨,然后再登上北岸的木堡,等待放到北岸外围去的暗哨返回。
现在卫河北岸是一片明、顺、清三不管的地带,土匪横行,还有不少豪强结寨自保,非常混乱。不过真正让朱慈烺担心的还是北面的鞑子突然南下!
永平到大沽口也不过三百多里,骑兵马队两日就能走完了,朱大太子可不敢掉以轻心。哪怕今天是自己纳妾的好日子,也依旧向北岸派出了大量的暗哨。
这些暗哨都直属克难新军指挥使司,全是天津卫当地出身的士兵,对卫河北岸的地形非常熟悉,出动的时候都会乔装改扮,或装成行商,或伪装成难民,每次出动一天便要轮换。
大约四个时辰前,一队装成盐贩子的暗哨就通过浮桥北上,现在差不多是被他们替换下来的暗哨返回的时候。
俞大仁刚刚登上木堡,那边就突然响起了马蹄践踏泥水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暗哨返回了?
他连忙向木堡上值守的兵士嚷道:“戒备!”
那名士兵应了一声:“得令。”
然后就取出个铜锣,用木棍敲打起来,发出“当当当”的刺耳声响。木堡里面有一队正在休息的士兵,听到铜锣预警,也不敢怠慢,连忙披上棉甲或布面铁甲,提上各自的兵刃上了战位。木堡的大门一直紧闭着,这个时候更加上了顶门杠,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群披着蓑衣,拄着木棒,背着竹篓,拉着毛驴的“商贩”,撒开丫子奔向木堡。
“旗总,是自己人!”刚刚登上木堡的队正对俞大仁说。
“不对!”俞大仁非常警觉,“没有那么多人……有情况!”
他的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了天津话:“二五眼!”
这是骂人的话,也是暗哨过桥的口令。
俞大仁马上答了一句:“弯心眼子!”
这也是句口令,两边口令对上,那边马上就有人嚷道:“快开门,北边儿来了大队人马!好像是代王爷的人!”
第0159章 当鞑子遇到骗子
“长枪兵听令,门内戒备!”
“弓箭手上堡戒备!”
“刀牌兵去开门……”
哪怕对准了口令,木堡中的戒备都没怎么放松。二十来名兵士就在一个名叫张文珏的队正指挥下,一边布防,一边开了木门。
门外进来的的确是克难新军的暗哨,并不是一队,而是两队。原本在北岸戒哨的那一队,以及替换他们的一队,都一起回来了。带头的是一个姓田的青年,天津人,读过书,还中过秀才。不过在这乱世里面秀才也不值钱,天津卫之战后因为家道破落,就跟着一起来了大沽口。他本想去投锦衣卫,却因为锦衣卫名额已满被划拉到了克难新军的哨探协,当了个暗哨。
“田秀才,怎么回事?”
俞大仁认得田秀才,他和田秀才的爸爸是同学,都是连秀才都考不上的学渣。不过田家有钱,是干私盐买卖的,所以没秀才也一样娶妻生子,生了这个名叫田卿意的小伙子,而且还是个神童,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可惜偏偏是个乱世秀才……也是命苦,考不了举人、进士,只当了个新军的探子。
“有三四千人的大队,都是骑马的,打着‘天下兵马副元帅代王’的大纛,还有蓟辽总督的旗号、三军司命旗和一副王命旗牌。”
“服色呢?”
“服色也对,”田秀才道,“远远看去都是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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