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千业身体硬朗,精神矍铄,哪里像是重病的样子?
皇上前倾了身体,悄悄对她说:“放心,孩子,我有王牌在手呢。”
高悦行脸上的愁容终于扫清,难得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见着了郑千业坐镇,才是真的放心。
皇上对她道:“放心吧,干你该干的事去,出了个这个门,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高悦行明白,现在道了关键时候,决不能打草惊蛇。她重整了精神,向皇帝辞别,出门见到孔世戍,颇有几分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扔下一句:“您自己向皇上交代去吧。”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嚣张的意味。
孔世戍心里沉重。
皇上再召见的时候,孔世戍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捧出来,皇帝只淡淡的听着,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在他说完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孔世戍心提了起来。
皇上道:“此案朕会着人细查,但是和襄王妃没关系,你好歹堂堂朝廷正二品大员,怎么连这点事都拎不清。”
高悦行方才出门的嚣张是有道理的,原来皇上这里已经叫她给拿下了。
皇上问:“我那儿子呢?”
孔世戍一愣,皇上膝下活着的儿子只剩俩,一个去西境了,一个刚刚押回来。
皇上指的自然是在京城的这位。
孔世戍低头道:“信王殿下已经跟随臣等回京,正等着皇上召见呢。”
皇帝叹了口气:“把他带来吧,朕有些话想和他说说。”
信王很快被带来。
未定罪之前,谁也不敢真正对他无礼,只是信王看上去情绪似乎不大妙,披头散发的模样,谁喊他他也不应,瞧着模样,和街上的失心疯没什么两样。
孔世戍站在御书房的门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信王进门前摇摇欲坠,令人看着都忧心,好歹他还知道御书房门口有门槛,一手扶着门框,高高地跨了进去。
皇上彻底遣退了身边伺候的所有人,也包括最亲信的许修德。
许修德往门外一站,见孔世戍还未离开,一拱手行了个礼。
孔世戍想从他嘴里套点消息,于是上前道:“敢问许公公,皇上是何打算啊?”
许修德摊手:“陛下没说,奴才也不敢揣测啊。”
孔世戍又打听:“那皇上的脸色看上去动气了没?”
许修德叹了口气道:“皇上若是肯动气倒还好了,可就怕他憋在心里过不了这个坎儿啊,毕竟人到了这个岁数,看中子女缘,再怎样那也都是亲生的啊。”
孔世戍心里大约有了数,寒暄了几句便告退了。
御书房里,信王一个头磕在皇帝面前,好似睡着了一般,死活不肯起。
皇帝垂着目光看着他,不咸不淡地说:“你这是要往装疯卖傻的方向去啊,朕的长子。”
信王:“儿臣……不敢。”
皇帝道:“坐吧。”
信王再道:“儿臣不敢。”
他不肯起身,皇帝也不勉强,他绝口不提赈灾粮的事,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媳妇病了,你知道吗?”
信王终于有了反应:“啊?病了?”
皇帝道:“你的王妃怀孕了,但是由于母体虚弱,气血亏损严重,以至于胎死腹中,已经在病榻上躺了小半个月了,你竟然不知。”
信王愣愣的道:“苇绡……儿臣只知她近日身体不适,不曾想……”
皇帝:“你干的那些荒唐事儿打量你爹什么都不知道呢,你曾经是朕最寄予厚望的儿子,当然,现在也是。你觉得朕偏心,是么?”
信王吓得磕头:“儿臣不敢。”
皇帝:“你以前没这么胆小,朕今日不想再听见这四个字儿了。”
信王听皇帝提及以前,信王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已经快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了。
皇帝道:“弗襄,他生下来便没了母亲,但是你有,他被囚禁在小南阁里,十年的暗无天日的生活,你没有经历过,他出生后一口母乳都未曾喝过,落了一身的病,最后差点吃下了朕亲赐的毒药,一命呜呼,朕将他从小南阁接出来的时候,十岁的孩子,和六岁的高氏女身量一样大,头发轻轻一抚能落下一大把,未经启蒙,甚至不会说话,小小年纪还受了狐胡细作的酷刑,手指尽断……你觉得他活得不错?把他的生活换给你你愿不愿意要啊?”
李弗襄能得到现在的宠幸和尊荣是因为他活下来了。
他若是死了,一切都没了。
在那样的摧残下,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信王现在仅因为父皇的偏向就受不了。
那么李弗襄的那等遭遇岂不是更有怨怼的理由?
信王的心思慢慢地活泛了起来。
皇帝看在眼里,道:“你回府去,好好想想吧。”
信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王府的。
陆苇绡站在门口迎他,单薄得像个纸片人,见到他回来,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忧心,却一句话也没说。
信王摸到她冰凉的手,跌坐在门槛上,忽然抱住她放声大哭。
皇上紧跟着命禁卫跟上来,守住了信王府的大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也算是另一种保护了。
高悦行快马加鞭,几天几夜的奔波,才回到江南。在赶回来的路上,她瞧见了一路北行的大批流民,都是因为水患而流离失所的人。
高悦行问他们打听了一下,据说是江南的水患已经大致稳住了,只是在江萝镇后,又有一城被淹,但是当地州府早有准备,即使止损,至少保住了大多数人命。
高悦行问他们死了多少人。
一个成年男子答,约有百来个。
他顿了一顿,又告诉高悦行,那百来个死去的人中,有一半都是官府的小吏和那些疏通水利的苦工。
他们也多是为了救落水的百姓而死。
高悦行做足了心理准备。
回江南之前她没打招呼,自然也无人提前出来迎,到了驿站,仍觉得不对劲,太安静了,跟随李弗襄一同南巡的官员们不知都去哪儿了,驿站的会客厅里静悄悄。
高悦行顺着二楼,挨个敲门。
最靠近楼梯口的是孔让尘的房间。
高悦行觉得那个不要命的少年是一定在忙的,但还是心存希望,敲了敲门。
出乎意料,孔让尘竟留在自己的房间里,哑着声音道:“请进。”
门没拴。
高悦行一推,破旧的门就向两侧开了。
她走进去,闻到了一股很难忍的味道。
孔让尘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出身京城的贵家子弟没有不通礼数的,孔让尘躺在床上迎客,只有一个可能,病到起不了身了。
高悦行快步走上前,扯开了床外的帘子,一件孔让尘的脸,心里蓦地就沉了下去。
他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睛,似乎正在发热,前额的皮肤上生出了一些密密麻麻的红色凸起,仔细看,那竟然是从头发里爬出来的。
疫病。
高悦行知道最坏的事情终于来了。
她立马找东西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然后挨个朝臣的屋子里查看,无一例外,全都感染了。
外面的百姓更不用说。
城里唯一的医馆已经关门了,因为里面的郎中自己也染上了病,谁也救不了。
高悦行上马到了州府,州府门前没有设守卫,她不确定里面的人是否也染了病,怕自己身上沾了戾气再传给那些没病的人身上,于是牵马在外面,远远的喊了一声:“还有能走动道儿的吗?”
还真有。
禁卫同龄赵佟生听见她的声音,走了出来:“王妃!”
高悦行喝道:“你站那别靠近。”
赵佟生不明所以,但还是停住了脚步。
高悦行道:“州府里有没有人感染疫病?”
赵佟生莫名其妙:“疫病?哪来的疫病?”
看样子是没有。
赵佟生说:“我和州府里的衙役们,到下游去给百姓们分粮,今早刚赶回来,王妃,您说的疫病到底是什么东西?瘟疫?”
高悦行点了头,道:“看来目前只集中在此地,你带人立马封住所有的路,绝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不能让疫病扩散出去。”
赵佟生上前一步:“您……”
高悦行:“别靠近我。”
第129章
129
赵佟生有些慌:“王妃, 你难道接触他们了?”
高悦行点头:“是的,所以你不要靠近我。”
赵佟生:“不行,您是王妃, 末将必须守卫您的安全。”
高悦行:“我不仅是你们的王妃,我还是一个医者,城中的医馆已经废了,而我是目前唯一有余力可以做点什么的人。你听我的, 一定要带人守好各个路口。”
赵佟生俯首听令:“谨遵王妃的吩咐。”
高悦行没有再多少什么, 纵马奔回驿站, 他们城中的医馆已经废了, 但是医馆里的药还在,医馆的老板将自己当成了试药的罐子, 病中尝试了各种方子, 皆不见起色。
高悦行征用了他的医馆, 挨家挨户敲门, 命还有余力走动的人收拾东西都住到医馆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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